馬云：做生意必須講“風水”

    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馬云在2009中國企業(yè)領袖年會上的演講實錄：

    我突然發(fā)現(xiàn)我的顏色跟新商業(yè)文明兩個字的顏色一樣。

    這是巧合，感謝大會給我這么一次機會，一年一度分享我們的思考。我想剛才東華在講同時進行的另外兩場會議，給我們兩個信號。第一個是中央的經濟信號非常強勁，以前講政治帶一點經濟，今天講經濟就是講政治。從來沒有中央的會議會受那么大的關注，一個經濟的工作會議，我想我們所有在座的人都關注這個會議。以前說軍隊是國家最重要的，因為它一動就是幾十萬的死亡，而今天經濟為國之大氣，它一動影響幾十億人的生活。所以，我們今天這個群體，在受到世界各方面的關注。

    第二個信號是哥本哈根的信號，我相信也非常強勁。哥本哈根不僅僅是是一個氣候的會議，而是告訴企業(yè)界，今天企業(yè)從市場中尋找機會，應該轉變成為為社會解決問題。假如我們還停留在尋找更多的機會、創(chuàng)造更多的機會，而不是從整個社會尋找問題解決的時候，我相信我們不會得到這個信號。任何一次信號得到者一定能夠抓住機會，失去這個信號的人、不了解這個信號的人，會是一個很大的災難。我想，金融危機也是一種信號，這個信號我比較遺憾，人類不夠太痛。

    去年的年會上我說，最黑暗的時代過去，因為一場危機贏得高度關注的時候，它已經不是危機，人們是要處理這個危機。危機是往往不知道它已經形成，金融危機給我們的信號，第一我們必須改變做事的方式、發(fā)展的方式，假如我們不改變，一定會碰上更大的麻煩。所以，我想我們必須思考的很多問題，包括新商業(yè)文明，我自己想了很多。我覺得我們企業(yè)要重新認定和社會的關系、和員工的關系、和股東的關系、和環(huán)境的關系。就是企業(yè)在未來的發(fā)展過程中，必須重新思考新的十大關系，假如我們不重新思考這些問題，還停留在上一個世紀危機之前麻煩就大了。所以，每一次一個人生病之前，一定是有信號的。假如你不得到這個信號，并且不進行調整自己、改變自己，你的麻煩會很大。

    我剛才講，遺憾的是危機過得太快，而且不知道在座有多少人，我們真正從危機中學到了什么、思考了什么。我們今天很多人在為恢復昨天而感到高興、感到驕傲，但事實上我們需要的是創(chuàng)造明天。明天的社會、明天的中國、明天的世界、明天的商業(yè)世界，到底需要什么樣的環(huán)境，我們該做些什么?因為我認為對未來最好的不是去想象，而是去創(chuàng)造。假如你設計這次未來，為此做出巨大的努力。

    所以，我今年比較郁悶，在年底的時候我思考，因為去年我講了這些話，每年講一通之后我不能再講了，再講麻煩就大了。人家覺得你神經嘻嘻的一年說好一年說壞，人家說你最遺憾的是什么事?

    我去看了兩個年輕人，是死于癌癥。其中有一個員工是10月份過世的，他9月份要離開這個公司，他說原因之一不希望為公司帶來負擔，因為我的病無法醫(yī)治，10月份他就死掉了。兩個同事非常年輕，20多歲全是死于癌癥。在座的問一下自己，你邊上有沒有親戚和朋友沒有癌癥?20、30年前大家都說癌癥是什么?但是今天我們看到周圍的朋友、同事、親戚都各種各樣的癌癥，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?

    我最近參加的世界性的經濟論壇比較多，每一次談大氣環(huán)保、大氣污染，我后來越來越分析，因為我有一個親戚特別強壯，突然告訴我們是癌癥，我們盡了所有的能力，但是還是熬不了4個月。我反思這個問題，我們很努力，邊上的年輕人也很努力，社會發(fā)展越來越好，物質文明越來越好，但是病越來越多，我們每天考慮的是建更多的醫(yī)院、培養(yǎng)更多的醫(yī)生，但是問題出在哪里?

    我想起2001、2002年我們每天的工程師很忙，所有的計算機程序里面經常出危機，我們每一天很努力，最后我們發(fā)現(xiàn)假如不從第一段解決這個源頭，程序要不認真，制造大量的Bug輸進去，我們后來會越來越忙。如果今天我們不從病源解決，我們醫(yī)療改革不知道要走到哪去。我們不是要培養(yǎng)更多的醫(yī)生和醫(yī)院，而是把病源從頭做起。水、資源、空氣是最大的問題，空氣現(xiàn)在是最大的問題，食品現(xiàn)在大家也關注了，但是水有多少人關注?現(xiàn)在全世界了水受到越來越大的污染，水越來越少。

    我半年以前看了我小時候住過的地方，我5年級到農村去，我跳進一個河里，我跳了下去發(fā)現(xiàn)這個水2米多深，差一點淹死。但是，在那個河里我學會了游泳，但是我半年以前去這個水很淺，全是垃圾。我聽到農民講的話是什么呢?今天吃我們的菜大膽放心地吃，因為這是自己家吃，是沒有化肥的，而旁邊的菜是賣給城里的人，是加化肥的。但是，農民沒有想到，水是循環(huán)的，成立只有一口井，地球只有一口井，村里只有一口井。我們突然發(fā)現(xiàn)村里面出現(xiàn)很多的病，我們突然發(fā)現(xiàn)河里面很多的魚漂起來。很多美國人是不吃淡水魚的，因為美國有很多的州列了很多的說法，說不許捕魚，因為水是污染的。但是，現(xiàn)在美國還是不許捕魚，因為水下面的化學物還留在那里。我們過去旅游，可以看到青山綠水，但是現(xiàn)在可以看到多少的青山綠水?

    小時候在城里面說煙囪太大，以前煙囪是工業(yè)的象征、文明的象征，但是現(xiàn)在說煙囪污染化工產品，把它們搬出城外，以為我們沒有看見就解決了問題，事實上沒看見的地方是最大災難的地方，污染就從那兒開始。今天我們從東部向西部發(fā)展的過程中，如果我們把污染的產品、污染的工廠搬到那個地方去，你們想象后面的結果會怎么樣?長江的源頭、黃河的源頭都在西部。我們如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，那我相信我們這個社會，我們不是在創(chuàng)造美好的未來，而是在創(chuàng)造巨大的災難。所有的災難是在你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形成的，所以我想在金融危機過程中，假如我們不能得到這個信號，人類和世界發(fā)出的信號，我們將來處理的問題越來越大。

    另外，我在公司里面做一些試點，我發(fā)現(xiàn)當公司徹底開始關注生態(tài)、關注水、關注森林、關系這些環(huán)境的時候，你突然意識到我們的年輕人從來沒有那么團結過，從來沒有對未來那么負責任過。今天我們做生意，我們絕大部分的員工都是80后、90后，他們對于世界的關心、未來的關心是不可思議的。

    2年以前阿里巴巴上市的時候，我在香港有一次很大的感觸，在新聞發(fā)布會上，有兩個老外化妝成記者來鬧事，他站起來跟我講了1、2分鐘非常氣憤，我感覺簡直要把攝像機仍過來一樣。他說你們阿里巴巴在賣魚翅，我說賣魚翅怎么了?他講了一堆，我說我沒有辦法改變中國人吃魚翅，你們美國人吃牛我還很生氣呢?但是我心里想，怎么辦呢?我承諾我不吃魚翅，但是我不能承諾我們網站上不賣魚翅。2年來我就沒有吃魚翅，你不吃魚翅以后，你才發(fā)現(xiàn)這個魚翅從哪里來?說你是不是信佛，我說不知道，我就不吃魚翅，后來我發(fā)現(xiàn)魚翅就是從鯊魚上剪下來，然后再把鯊魚扔到海里，后來你問一下魚翅是怎么做的，我相信你吃不下去。后來，阿里巴巴的淘寶上不賣魚翅，把魚翅從從阿里巴巴的網站上拿下來。從來沒有一次我們的網站受到那么多的關注，全是年輕人說，感謝你們做了英明的決定，而這個決定是在無意識中做的決定，直到有意識我們獲得了年輕人。

    所以，我們每個人說關注未來、關注年輕人，我們不關注未來、不關注年輕人、不關注我們孩子的生命，不從水解決這些問題、食物上解決問題、大氣上解決問題，我相信我們是走不久的。我們是可以做得到的。

    我今年聽到北京下雪我特別激動，我發(fā)現(xiàn)北京人比我更激動，為什么10月1日會下雪?為什么北京下雪那么多人會激動?因為雪會越來越少，我們的孩子可能看不到雪。我是非常講究風水的，做生意必須講風水，風就是空氣，水就是你門口的井。我不相信一個員工如果打開辦公室的窗戶，如果你看見的都是污染的空氣，如果化工廠在你隔壁，你的員工愿不愿意在那里上班?如果你門口的水手伸下去都是發(fā)癢的，你的員工愿不愿意做那里上班?

    今年阿里巴巴10周年，我讓我的員工橫渡錢塘江，我們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，挑出了10大游泳健將，必須游過錢塘江。我告訴各位，20年前錢塘江清澈見底，而現(xiàn)在已經很污染，我們最后一個起來的董事身上像涂了油漆一樣。如果我們不關注錢塘江有兩種可能，第一個是干枯了，第二個是污染了，我們再沒有機會在江里面游泳。想想看，有多少人往海里、河里、江里在排放污染，我們這口井有人在往里面投毒你會怎么看?我們不喚醒這種意識會怎么樣?今年我死了2個，10年以后會死多少?也許是150，也許是200人。假如一個公司有200個員工，我們踏歌時候估計8萬到10萬名員工。

    如果一個公司一年死200個員工你是什么感受?所以，創(chuàng)造未來我們必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有的人說，我們做不到是政府的事，我們做到了。奧運會以前北京的空氣和奧運會期間北京的空氣到底發(fā)生了多大的變化?我們不要為10天、20天而激動，我們要為未來藍藍的天空而激動、而努力。假如所有的商人真的成為了商業(yè)文明，我堅信一點商業(yè)是社會發(fā)展積極、主動的力量。假如我們要想社會尊重我們，我們應該把利益放在一邊，真正解決社會的問題，當然企業(yè)一定要掙錢，不掙錢的企業(yè)是不道德的企業(yè)，連稱得上企業(yè)的資格都沒有。

    所以，我們到底應該做什么?我比較欣賞李連杰的壹基金，他提出的理念是：每個人可以做一點什么事情?假如每個人可以做一點點，這個世界可以發(fā)生很大的變化，喚醒人們的意識是互聯(lián)網應該做的事情。30年以前我看到西湖邊上很多人在洗衣服，西湖是可以刷馬桶的，今天誰再敢往西湖里面扔垃圾，所有的人會跟你過不去。假如我們今天不把這個意識喚醒起來，我們每個人關心自己，而不關注外面，每個人對于自己的門口管理得很好，但是江不關注，世界是循環(huán)的。

    我們應該做什么事情?做企業(yè)必須要務實，除了巨大的理念，假如不能從點點滴滴做起，商業(yè)文明就是一句空話。我們自己公司內部做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嘗試，阿里巴巴集團有5家公司，高管9個人。我們9個人要聚在一起開一次會非常難，1、2個月都找不到一天時間在一起。我們現(xiàn)在規(guī)定，阿里巴巴9個高管，每一個季度必須有一天時間坐下來，只討論環(huán)保、只討論水。因為所有的人坐下來，你可以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參加，但是討論水和環(huán)保這一天必須回來，認真討論我們怎么做。

    其中我們想到另外的是種樹，今天我們所有人想到的問題是，污染這么大，我能做一些什么?節(jié)能減排我們聽不懂，但是我們到底可以干一些什么?我自己用的是寶馬，我自己買了一輛車是奔馳，我心里覺得挺內疚，我確實很內疚。排放的量挺大的，但是你說今天讓我回去坐桑塔納、吉利不是不可以，有的時候覺得發(fā)展的目的是什么?還是為了更好的生活。但是，我能做些什么呢?我不可能像報紙上說騎自行車上班，現(xiàn)在說不定北京騎自行車是一個辦法，這樣過來需要20分鐘，開車可能需要一個半個小時。你讓我一個星期4天開車，3天不開車，我做個1、2天秀可以，天天這么辦不行。我們有一個辦法告訴員工，如果你的車是200CC、300CC，每多少CC相當于種多少棵樹，我們可以釋放氧氣。我們提出種樹的概念以后，很多的年輕人是積極響應，而且覺得我今天買了這輛車，相當于種200棵樹就可以，要么出錢，要么種樹，這些樹剛好可以抵過這些東西。最重要的是，你提出了這些觀念，原先我們講節(jié)約用紙，正面用、反面用。王中軍跟我說在北京種樹，10棵樹里面1、2才可以活。你種完了之后發(fā)現(xiàn)太難種了，你發(fā)現(xiàn)有人在莫名其妙地砍樹，你會莫名其妙地痛恨那些砍樹和浪費紙張的人，員工自然就學會了節(jié)約，懂得了世界和治水。中國需要很多的企業(yè)，但是中國不需要那么多的造紙廠，紙應該貴一點。

    所以，我今天想和大家交流的就是這個想法，我講的不一定對，數據未必是準確的，但是我希望我們接收到這次危機的信號，再次感謝大家!